[故事] 花牋令 卷三 (3-1)
花牋令 卷三
[3-1. 敵明,我暗]
早在他們抵達之前,文武百官已聚集於品正宮。
本來公主復生實屬天大喜事,但眾人怎麼也想不通,言子釉既是重生後的靜出公主,當初為何要與兄長大婚,造成今日這等尷尬局面?
針對這個問題,大夥兒三兩成群,議論得可熱烈,直到言子釉進殿才嘎然止住。閉上嘴的眾臣趕緊挪開腳步讓出中央,只見她一襲盛裝於殿門前舉起手,先是不卑不亢對著殿內眾人安靜一揖,再踩著四平八穩的步履穿過人群。
看看那身姿、那風采!站在杜上相身後的杜媛衣表面神色如常,內心卻是一陣激動又是一陣欣慰,真不愧是她的靈兮,換上公主服後,那一身皇女姿態連她見了都忍不住想稱讚,真是好風華,好氣度。
只不過⋯⋯當她移動目光,看見跟著言子釉一起進殿的沐雲謙之後,滿心讚歎立刻化為長歎。
唉,如果他發現言子釉是假冒者,依他耿直的性子,恐令靈兮陷入險地,可他若未發現,又會把靈兮錯認為妹妹對待,她真是既怕他察覺,又怕他沒察覺。
正在杜媛衣煩惱的當口,皇帝進了殿,開始主持受封禮。
與當年公主成年受封的儀式完全相同,排場甚至更盛大,本來在元文帝眾多子女當中,沐於蘅就是他最疼愛的孩子,又因他有心補償,這回刻意辦得格外隆重。
『剛才妳為何要彈夜朝歌行?』
『那個嘛,總有一天你會明白。』
望著立於最前方,按照儀式,一一接過冊封授印、誥書的言子釉,沐雲謙想起之前兩人大婚也是在這座大殿舉行,翌日拜見禮,她還在這裡彈了夜朝歌行的起頭。
那時她早料到會有今日吧?所以故意留下破綻,讓人以為她那天不小心彈起這首曲子,是因乍然見到久違的親人,一時激動,想相認卻又不能相認的真情流露。
不只如此,她向皇帝奉茶時突然熱淚盈眶,一副情緒難掩的模樣,這些失態之舉亦是她有心為之,想必皇帝事後回想,將更加確信那樣的她定是靜出公主無疑。
可她明明不是他皇妹,而是他的──將拳心握得死緊,沐雲謙很想喊出實情阻止,卻深知這麼做將帶來何種後果,是故他什麼也不能說,只能抿緊幾乎快咬出血來的唇齒,定定看著她完成最後一道儀式。
直到,一切塵埃落定!
「恭賀陛下復得至親,天倫重聚。」
當受封禮結束,大殿淹沒在眾人祝賀聲中,始終不發一語的杜上相悄悄轉頭使了個眼色,排在後方的紀姜收到暗示,快步站出來,來到中央噗通跪下。
「陛下尋回公主固然可喜,但臣的女兒卻無故慘遭殺害,實在死得冤枉,懇請陛下念在同臣皆是為人之父,亦曾經歷過喪女之痛,還望陛下為臣作主,還臣女一個公道哪!」
並未直接指名道姓講出殺人者的名字,在場每個人卻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誰,言子釉登牆擊鼓,雖能免除刑罰,可她殺害東宮側妃的嫌疑並不會因此消失,就算皇帝有意插手袒護,之後仍將落人話柄。
只是敢在皇帝剛昭告天下,喜事當頭的這會兒就迫不及待跳出來潑冷水,顯然紀姜有備而來,背後必是得到杜上相支持。
若說沐雲謙非常排斥她成為靜出公主,還有另一人比他更不樂見,那便是杜上相。
應該說今日不管誰是靜出公主,對杜家都是威脅,杜上相自然要在她身分一確定就猛烈打壓。
「此事──」皺起眉,元文帝面露不悅,正欲出言駁斥。
「此事無需勞煩父皇作主,紀大人想求的公道,我正巧也要向紀大人討教。」彷彿一點也不意外,言子釉不徐不緩地把話接過去,回頭輕輕睞了杜上相一眼,再轉向隨侍在側的張尚局,「呈上來吧。」
「是。」捧著一只漆盤,張尚局恭敬奉上,盤內放著稍早言子釉拿給她的數本奏疏。
「紀大人,令嬡身為東宮側妃,卻心術不正,服毒嫁禍於我,協助她取得毒藥的宮女蓮蓉,及提供藥物來源的宮外藥鋪掌櫃王符皆已招供畫押。」拿起最上面那本冊子,言子釉於空中一揚,「且不論我是當時的東宮正妃,還是現今的靜出公主,企圖誣衊我的罪名應該都不輕吧?」
「那、那是⋯⋯」對方竟已調查得這麼清楚,連證詞都拿到了!蓮蓉是他們紀府最忠心的丫鬟,怎麼也沒料到她居然會供出實情,紀姜滿面驚疑,哆嗦了一下,幸而下秒立刻想起什麼,連忙據理力爭,「就算小女有罪,那也得送秋堂審理,依法判刑,怎可由您私下處決!至今我連女兒屍骨在何處都不知,叫我這老父情何以堪!」
說到傷心處,紀姜用力捶胸,聲淚俱下地控訴。
「你要的屍骨在何處自是不知,還是好好一個大活人,我去哪生屍骨給你?」言子釉一副莫名其妙地反問。
「妳、妳說什麼?」賣力流到一半的涕淚突然停住,紀姜驚詫抬起頭,「大活人⋯⋯難道我女兒還活著?」
「估計再過半個時辰,令嬡就會回到紀府,建議紀大人今日早點回家。」當初告訴紀珞書她服下劇毒,只是在嚇唬她,其實那是一種會令身體、意識逐漸麻痺的迷藥,將她從地道帶出王宮後,便放在京畿近郊一座宅院看管,此時影衛正送她返回紀府。
「不過我覺得紀大人有個提議說得蠻中肯,送秋堂審理,依法判刑,我也正有此意,準備呈給陛下的奏書都寫好了,你要看看不?」拿起漆盤上另一本薄冊,她一臉和顏悅色再度詢問。
見此,紀姜明白大勢已去,整個人癱軟於地,這下真有了抱頭痛哭的衝動,只得求助似地朝杜上相看去。
這位公主果真不容易對付。沒理會紀姜拋過來的視線,杜上相繼續保持沉默,十年前她命喪飛柳宮時,他還暗自慶幸杜家少掉一個阻礙,沒想到十年後她竟又回來了!
「父皇,」將紀姜的小動作看在眼裡,言子釉淡揚起唇角,放下手中奏疏,雙手合揖轉向皇帝御座,「兒臣發現紀側妃意圖服毒嫁禍,卻不舉報,反倒大費周章送她出宮,甘願頂著殺人罪名入秋堂為囚,都是為了爭取時間,好讓手下人把十年前的事證蒐集得更充分,再向父皇稟報。」
十年前?慢著,她該不是要──!
「蘅兒!」皇帝臉色大變,從龍椅上驟然站起。
「如今我已掌握到諸多線索,足以證明當年飛柳宮是有人蓄意縱火,所以兒臣並非死於意外,而是遭人謀殺!」看準皇帝在她的受封禮上,不好當著眾臣的面制止她發言,言子釉一口氣道出驚人之語,「且我認為兇手此刻就在這大殿之上!」
比起紀珞書還活著的消息,這件事更具爆炸性!所有人幾乎都在聽聞的瞬間同時倒抽口氣。
就連很早便懷疑飛柳宮火難並不單純的沐雲謙,也十分詫異她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來,難道她已查出誰是主謀?
「那位最大的嫌疑者⋯⋯」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皇帝,言子釉雙眸一片澈亮,緩緩抬起手,伸出食指,指向前方。
隨侍御座旁的房如誨焦急萬分地看了看被言子釉指著的皇帝,他面色青白,僵直站立著,本想待受封禮過後便召她去璟天宮,與她說清楚當年苦心,並詢問那晚她與關家巫女到底發生什麼狀況,為何只響起一聲劍鳴,但此時她居然要在這裡當眾揭發,萬一她一口咬定他就是下令縱火的幕後主使,場面將變得非常難堪。
望著面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,杜媛衣亦心急不已,不管當年皇帝放火燒死她們的理由是什麼,時機尚未成熟,靈兮挑這個時候公開指認皇帝,根本是自殺之舉,她不知這樣做只會讓自己暴露於險境之中嗎?
就在杜媛衣打算不顧一切衝過去,按下言子釉的手時,下一秒,言子釉伸直的指頭忽然從皇帝臉上移開,她轉過身,目光掃向底下群臣,在這短短幾秒鐘裡,時間彷彿慢下來,眾人摒住呼吸,隨著她所指之處一吋一吋看過去,最後在一人身上定住。
「那人就是當朝上相!」
咦?聽見她道出這個結論,群臣先是一陣死寂,接著轟然炸開了鍋。
沒⋯⋯聽錯吧?杜媛衣眨眨眼,望向身旁的杜維州。
怎麼回事?靈兮以為縱火之人是杜上相指使的?以她的能力,背後又有整個留步樓的情報網,這說不通呀!饒是十分瞭解她的杜媛衣此刻不禁也有點懵。
更別說突如其來被指控的當事者,杜上相本人,這輩子簡直不曾如此錯愕過。
「公主在說笑嗎?」總算出聲的杜上相勉強從齒縫間擠出話來,臉色非常難看。
「呵,我剛才也只是說,最大的嫌疑而已,上相先不急著惱。」放下直指著人家鼻尖的蔥指,她拍了拍張尚局漆盤上另一疊奏疏,「事發當日,杜上相命人撤換了宮中十三處守衛,其中有五處相當靠近飛柳宮。且當晚負責調派宮人宮女與我一同遷居飛柳宮的人,崔執儀,是服侍皇后的女官,來自杜家,有目擊者聲稱,曾見她出現在火場,卻於去年離奇失蹤,被發現時已吞毒身亡。種種巧合,很難不叫人懷疑是崔執儀主導了這場謀殺,但背後下令之人是否與杜家有關,便需要杜上相進一步配合調查才能確定了。」
她當然很清楚,指使崔執儀縱火的人不是杜上相,而是皇帝,故意指證杜上相不過是一種障眼法,至於她為何要這麼做──轉動目光,她無聲看了站在群臣後方,離得非常遠的函蘭一眼,在場眾人當中恐怕只有他知道原因。
『當妳的敵人太過強大,妳尚未具備足夠力量之前,別讓對方察覺妳要對付的人是他,最好的辦法是做到敵明我暗。只要他誤以為妳的意圖是在別處,便會鬆懈警戒,屆時妳再趁其不備,給予致命一擊。』
這是來自師父的教導。
見她看過來,函蘭朝她淺淺勾起一笑。
看來他真的把這小徒兒教得很好。收回視線,函蘭安靜瞥向群臣中某幾人,暗暗朝他們點了個頭。
那些人接收到信號,立刻一個接著一個站出去。
「陛下,既然公主提起了,關於杜家,臣有事要奏。」
「臣亦想請奏。」
「臣也是。」
出聲的全是先前函蘭寫在她字條上的人,如戶部少丞、度支掌事、監察督審、諫院書行等等,還有幾位是後來吩咐俞行舟追加上的,他們拿著搜集到的事證,揭發各自單位裡違法亂紀之事,而舉報的對象都是杜氏子侄、門生,或投靠杜家一派的官員。
杜上相權傾朝野,黨羽遍佈各部會,其中不乏作奸犯科之徒,多年來無人告發,全是忌憚杜家勢力,且世局混亂,有才者沒人願淌這灘渾水。如今在函蘭暗中運作下,他們紛紛站出來對抗權貴,聲勢之大,令杜上相著實大吃一驚。
然而更大感意外的人還是皇帝。
原以為於蘅要當眾指控他,在她掉頭指向杜上相時,他心中詫異,一邊看著表情同樣驚奇的房如誨,一邊默默坐回去。
接著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,朝中居然有這麼多人出面指謫杜家,這些年他與杜氏周旋,屢屢受制,一直處於劣勢,從未像今日這般,情勢瞬間逆轉,變得對他大為有利!
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,他立刻打算下旨著人徹查,但究竟要指派何人主理卻是個難題。
依律他該交給右太律台主簿,然而這回對手是杜家,他不覺得右太律台或朝中任何一人有能耐接下這等大案。且杜氏畢竟把持朝政多年,短時間不可能直接拔除,能以調查之名掣肘杜家部分勢力已是難得,明面上他仍得做做樣子,表示現階段僅是針對這些指控去做查證,結果如若無罪,也好還杜家清白,所以這位主理之人最好沒有特定立場,既非出自他的人馬,也與杜家並無瓜葛。
「陛下,可否容我說幾句?」
正在殿內眾人議論紛紛,一片鬧哄之際,一個特別清雅的聲音響起,當函蘭走出來,站到中央,大殿剎那間靜了下去。
「是⋯⋯函蘭先生?」底下唯有此人未著官服,相貌、風采又如此出類拔萃,皇帝馬上猜出他來歷,頓時雙目一亮,「先生有話不妨上前來說!」
於是,函蘭一身飄逸青衣,步履洒然地走過群臣,來到御座前。
他本就是傳說一般的人物,在受封禮尚未開始,現身品正宮時就曾引起騷動,如今見他踏步而過,俊雅的姿態、不凡的神采,宛如不屬俗世的一道煦陽,一縷清風,明明不曾涉足朝堂,站在御座之前,卻奇異地毫無違和之感。
「師父。」望著他步步走近到她身畔,言子釉深知他下一步打算做什麼,不禁神情複雜地對著他低喚了聲,暗示他再多考慮一下。
雖然很感激他為她鋪墊出這條路,但今日之前他都是在暗處襄助,此刻一旦站出來,一切都會改變,往後他與迴音谷將再難抽身。
──這是妳的選擇,我不阻止,不過妳要做的事太危險,如果只是在妳背後,我能幫的有限,所以我要站在妳身旁。
他沒開口,但言子釉彷彿從他眼中看到他這樣說。
「朝堂之事,本不容我置喙,然,公主與我有師徒之誼,每每想到當年於海中救起死而復生的她時,她模樣驚恐,疑點甚多,始終叫我憂心。而今她指認的最大嫌疑者為一國上相,考量真相未明之前,貿然交付右太律台審理,恐造成朝中動盪,我斗膽向陛下建請,由我為公主查證,畢竟我已看顧她多年,自是希望她這生過得平安順遂。」
這一番話說得嚴絲合縫,不但提起當年對公主的救護之情,等於對皇室有恩,且解釋此舉是為了朝政穩定,杜上相是重臣,由他這個非官方代表來釐清案情,若結果是誤會一場,也不致傷了君臣和氣。最後回歸初衷,再次強調他的出發點與政治無關,純粹出自一個照顧者的關懷。
照理杜上相位高權重,有資格審理他的機關並不多,交由右太律台已屬勉強,更別說一介無官無職的布衣,但如今這位布衣可是最受天下士子景仰的函蘭,連皇帝都要客氣喚他一聲先生,剛才他那席話又句句在情在理,邏輯上他的請求雖不合法制,可又叫人反駁不了,這感覺怎麼有種⋯⋯明知哪裡怪怪的,卻說不上具體怪在哪,杜維州皺著眉,偏了偏頭思索。
「荒唐!」然而當事者就沒這麼鎮定了,不待皇帝反應,杜上相大步一跨,直接悍然回絕,「光聽公主指控老夫命人放火燒宮,這件事本身就太過無稽,根本不可能發生,我乃當朝首輔,要查也輪不到一個無品無級的普通人!」
「正因公主的指控非常離奇,不管是真是假,傳出去必定舉國嘩然。」對比著激動咆哮的老人家,函蘭神色平和,聲音依舊一派乾淨穩定,「就算事後由官家證實杜上相清白,百姓們也會懷疑是上相您利用權勢,左右了結果,但若是由我來為上相洗清罪嫌,這世間應當不會有人不信吧。如此一來,由我來主理反倒對上相有利。」
普天之下,無人不知他立場超然,淡泊名利的形象早已深植人心,這眾所周知的事實一提出,立刻堵得杜上相啞口無言,想辯駁也無從辯駁起。
「而且⋯⋯」淡勾起唇,函蘭略作停頓,轉頭望向剛才站出來揭發杜家不法的各署官員們,「這麼多人出來參劾上相族親,顯見冰凍三尺,非一日之寒,誰能保證他們的指控也是無稽之談呢,有沒有罪還不都得審了才知道。既然上相族親尚且如此,那上相您本人又怎能例外?」
這話聽得杜上相再度恨得牙癢,心裡惱怒至極,偏又蹦不出話反擊。
倘若今日只有他一人被指控,他完全可以咬死這是公主惡意誣告,把事情強壓下去,但同時間突然冒出一堆杜家人遭彈劾,他也心知肚明,杜家是大氏族,人多難免有蠹蟲,眾目睽睽之下,只要有一人真犯了事,他就站不住理,到時讓皇帝抓住短處,拿來大作文章,後果更麻煩。
這還是他從政以來,從未有過的挫敗!氣呼呼地對著眼前人乾瞪眼,杜上相一邊聽著皇帝頒下旨意,命函蘭為公主少師,一邊越想越惱火,在走回原地時,忍不住朝站在後方的杜媛衣看了一眼。
那一眼寫得明明白白,要她這位「杜姑娘」想想辦法,她向來足智多謀,時常帶她一起出入宮闈,也是為著關鍵時刻她能為杜家出力。
瞧見這一幕,杜維州暗暗覺得不妙,心想她肯定左右為難,在知道言子釉就是關靈兮之後,她不可能做出傷害摯友之事,但若她不做點什麼,說不定會引起杜上相不滿,進而動搖她多年來在杜家建立的影響力。
只見杜媛衣微微一思忖,側身對杜上相說了幾句話,杜上相看上去很吃驚,低低問了句「妳確定?」,杜媛衣點點頭。
下一秒,杜上相忙不迭再次站出去:「陛下,臣有一事要奏!臣掌握到一可靠消息,民間江湖組織留步樓樓主容近晚,就是公主本人!」
不是吧!她方才告訴杜上相的就是這事?杜維州簡直不敢相信,她居然會把這個秘密出賣給杜上相!
等了好久新故事終於出來🫰
回覆刪除這麼久沒更新我還以為紫姊又搬家了
我是不想開電腦的慈🤪
哈哈哈紫沒有搬家啦。XD
刪除只是近期轉換工作,所以之前忙著交接,現在忙著適應新公司。
再加上卷三開頭第一集就爆字數,寫完發現居然快一萬字,決定拆成兩集來貼,以至於比較久才上來貼文。
放心,如果搬家,紫一定會發公告,跟大家說新地址的。(拍肩)